陇县方言
陇县是陕西省的西大门,在语言划分上属关中西府方言。西府话听着好像与甘肃口音相近,其实分属两个不同的语系。陇县方言中古汉语词汇占据主导地位,这也是陇县方言历史厚重的表现。这里的苟家沟村是春秋时期秦穆公建都的地方,通过方言可以窥视这方水土上人们的生活、文化、习俗、历史等情况。
一、古汉语性质明显。这些词汇一般都有古老的出处,虽然别的地方已经很少听到,可在陇县人的生活中还活生生地存在着。比如:嫽:好、美的意思。嫽是古字,最早的甲骨文就有嫽,后引用为美好、畅快。说女孩美貌、聪明,加女字旁。说火光大加火字旁。“嫽”状人美是很早的,《诗经·阵风·月出》:佼人嫽兮,即美人多漂亮啊。后来这意有了转化,就是“美好”的意思。西汉时杨雄写的《方言》说嫽,就是好。
叵烦:不耐烦之意。《说文》:“叵,不可也。从反可。”《正字通》:“叵耐,不可耐也。”
先后:妯娌。《辞海·汉书·郊祀志上》:“神君者,长陵女子以乳死,见神于先后宛若。”颜师古注:“孟康曰:‘兄弟妻相谓先后。’宛若,字也。师古曰:‘古谓之娣姒,今关中呼为先后。’”
也有元、明、清的白话词语,如:酽、怪道、端相、使唤、营生、开年、支应、经管、官目。
二、吸收了不少少数民族语言。由于陇县处于秦地最西端,魏晋南北朝时期,“五胡”内迁,和关中土著共同生活,陇县首当其冲。各地驻军屯扎西府,战时为兵、平时为民,各民族世代相处。民族融合和社会交流最明显的标记就是留下了大量的少数民族词汇。如:褡裢:长方形的大口袋,装钱物用。来自蒙古语。
麻食:一种面食。来自回族语“乌麻什”。
麻达:麻烦。来自维吾尔语“麻达”。
克里马叉:动作快点;胡里马叉:做事不整齐,邋遢;普希来亥:拖泥带水,不利落。这是古匈奴语。
三、陇县话中最丰富多彩的方言还是民间老百姓口口相传的,生活气息十分浓厚的语言。比如:
心疼:它可不是心脏病,是由喜欢而生出的疼爱、怜惜之情,也暗含漂亮、好看之意。把那种由心底发出的喜欢之情用“疼”来表示,形象、深刻,真正体现了爱你爱到骨头里的情意。“呀!这女娃太心疼了。”听听,多生动啊!
还有“蛮”字,聪明、漂亮之意,也含有结实之意,不是粗野、强悍或是古代南方的少数民族。常见农村老太太用手摸着小孙子的头说:“我娃蛮得很!”怜爱之情溢于言表。
由于受儒家重农轻商思想的影响,在商业交易方面陇县人耻于说钱,往往以实际动作代替买东西。如,买布—扯布,买纸—揭纸,买肉—割肉,买豆腐—打豆腐,买醋—倒醋,买调料—称调和,买小猪—拉猪娃。
陇县人对于“死”还有严格的界定,绝对不能乱用,不然会犯忌的。小孩死亡叫“糟蹋了”、青壮年死亡叫“殇了”、老年人死亡叫“老百年了”、“殁了”。
四、近年来还有新的陇县方言出现,这也证明了方言的生命力。“洋芋”就是代表,形容一个人土气,跟不上时代;也可以用来形容脑筋死板、不开窍的人。如果你敢说“你真是一个洋芋!”多数人会跟你急,弄不好还会挨揍呢。
还有“土锤”二字,形容那些头脑简单、四肢发达、不通人情的家伙。怎么样,形象吧!
记得参军入伍,坐火车进入河北地界,有位乡党想知道到哪儿了,便指着车外问身边的乘客:“这是阿达?”乘客们面面相觑,不知所措。我赶紧补充说,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乘客们这才恍然大悟说,“这是河北省石家庄地区。”
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一方言语沐一方民。陇县方言生动形象,亲切感人,说话皆亮嗓、多用去声,听来朴实无华,真正体现了陇县人豪爽耿直的性格特征。